樸 ─ 質實,不加裝飾。
我喜歡這個字。我深知自己是個蒙恩的罪人,有幸得神的選召,把祂的愛和盼望帶到南亞州一個鮮有平安的戰地去。我不曉得修飾文章,只想坦誠地跟你分享在異地的一點心聲,一點反省。
變幻原是永恆 樸
熟悉這句歌詞的人必須承認自己不再年少,跟我一樣;對著陌生的人也該承認,「變幻」是人生的定律,以為自己可以掌握人生劇情只是一個幻象,一個叫人徹底失望的幻象!
我知道這種失望的滋味。我以為自己會留在阿富汗一年或兩年,直到適當的時候返港述職。誰會料到有「敕令離境」這一幕?!
2001年八月上旬,當SNI八位外籍救援人員被捕入獄、被控非法宣揚基督教時,我身在首都喀布爾接受新丁培訓。聽說塔尼班要擴大調查範圍,我所參與的救援組織大概是頭號對象,所以我作好充分準備,迎接塔尼班隨時到訪,在家中大肆搜查。只是,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故事並非按我們編寫的劇情去發展。塔尼班不動聲色數週後,突然在八月三十一日下逐客令,兩個在阿富汗服務多年的基督教救援組織必須於72小時內離境。
當六名塔尼班硬漢突然出現,要逮界遞解我出境時,我最感詫異的,是那份出人意外的平安!我感到失望,坦白說,是萬分失望!我這個小演員既不曉得劇情將如何發展下去,又不明白劇情為何會發展至如此地步;但,當我想起誰是編劇、祂又審閱過劇本每項細節時,我竟感到無限欣慰!
當夢寐以求的安樂窩轉眼變成負資產的牢籠,或收入固定的職位突然成為公司瘦身的目標時,我們這群香港人很容易體會到「世事難料」這個道理!當我們為這一類難料之事慨嘆時,讓我們不忘把視線向上轉移,去經歷那一位與人共度時艱、不離不棄的創造主。變幻莫測的人生豈不就是指向永恆的路標嗎?
違規
伊斯蘭教社會跟中國傳統社會有不少相似的地方,男女授受不親是其中之一。
在塔尼班管治下,大部份女性不能工作,所以我只好「違規」僱用男性老師。在伊斯蘭教社會不宜跟異性有眼神接觸,對異性稍為友善已是過於友善!可惜,我從小學習全神貫注盯著老師上課,如今上課時要學習東張西望了!
另一大挑戰是學「吐痰」!普什圖語有不少深層喉音,這個音節就像吐痰前那個準備動作所發的聲音一樣。我從不隨地吐痰,也不常咳嗽,因此,當我想要發這個音時就顯得有點遲鈍,老是發音不準;這樣一來,老師便吩咐我重重覆覆地練習這個音節,他也不厭其煩地一而再、再而三向我示範,就是這樣,他張開大口向著我,好像要把整個肺部的東西都「咳」到我臉上來;我當然也不甘示弱,一邊盯著他的喉嚨學他的發音,一邊出盡全身力氣,要把想像中的痰炎吐出來!這種「對峙」局面持續超過一分鐘,直到我們突然意識到自己(或對方)的怪模樣,哈哈大笑起來。
蠻不錯的破冰遊戲。
自此之後,我還是跟他沒有眼神上的接觸,但卻多了一點溝通,原來他雖然比我年輕得多(塔尼班要求男士們蓄鬍子,所以外表看來他們都比實際年齡為大),但已擁有兩個可愛的兒子。雖然我不敢「違規」跟他有眼神接觸,不過,我漸漸發現不管在文化上有多少的規限,人與人之間總有途徑表達一份合宜的關心,我盼望終有一天可以探望他的妻兒,跟她自由地四目交投,成為朋友。
編者按:樸,也是常用來形容美玉,質樸而潤,相信姊妹生命的侍奉,正如美玉一般,讓當地人能看見主耶穌基督的豐盛和慈愛。
中亞隨筆 火雞
認識中亞的穆斯林,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個旅程。或許,從突破一個香港人對中亞的想像出發,似乎更有趣味。
或許,對很多香港人而言,中亞是中東的代名詞,又或者在腦海裡,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中亞自古就存在著不同的定義。在這片中國以西、印度文明以北的遼闊土地上,存在著有如馬賽克的文明足跡,互相交雜。直到前蘇聯解體,中亞出現了五個在近代歷史上較為相似的國家,才令我們對中亞有了較為具體的概念,包括: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
當我在2008年第一次踏足中亞的時候,與我所想像的穆斯林世界分別很大。歐陸式的建築,女士們短裙吊帶的衣著,斯拉夫字母的門牌,就好像從電視機跳入「放眼看世界」的片段一般。當時我所抵達的傾國傾城,正是曾經被俄化的區域重鎮。前蘇聯及俄羅斯文化對中亞的影響,由五樓式的住宅到小孩子常吃的羅宋湯,在那裡都可見,是實實在在的。蘇維埃式的一黨政治還在好幾個中亞國家中維持著。不過,東正教會似乎沒有力氣擴張之餘,共產主義背後的唯物觀也深深把人民推向西方的物質追求。
在這個多元文化的洪爐裡,我對那股韓風印象深刻。他們人口和分佈於全球的比例,實在超乎意料之高。在中亞不只有本地朝鮮人開設的餐廰,甚至當年我所就讀的大學,也將開設中韓研究學系,「中」當然是指中亞。我從韓國的大學交流生之中,也得知在韓國也有中亞研究學系,每年都派學生到中亞各國交流實習。在我所到過的教會中,一間由韓國牧師創立的教會,洋溢著跳舞讚美的喜樂和年青人的氣息。韓國人不單接觸主體族群,他們也有少數族群的事工和植堂。同屬於一個文明圏的中國人,怎能不驚嘆呢?
當我更深入走進中亞諸族群的時候,就發現哈族和吉族已有活躍的信徒群體。他們亦有差派弟兄姊妹到國內國外,也同時照顧及幫助外來的「宣教士」。我曾住在一個本地牧師家庭,牧師是在吉國中部長大,那裡俄化程度不算高。那裡在九十年代初期,已有德國宣教士在其中建立教會,結實纍纍,牧師形容他的圏子裡,沒有人未聽過福音。在他的家鄉裡,要信的人,都信了。後來,他們一家禱告等候,主便帶領他到北部一個非常俄化的山城,去建立教會。牧師的哥哥有一次從首都前來探訪,他告訴我在首都已有六十多個家庭聚會點了。當然,在他們的處境中,仍有不少穆斯林的朋友、同事在生子婚喪等儀式上都會經歷好像中國人面對傳統拜神祭祖等習俗的問題。
文化就像一個大洋蔥,一層一層剖開之下,可以窺見核心的信仰價值如何,而穆斯林的信仰價值在中亞世界也不例外。我曾經有一個學期修讀烏茲別克語,老師是維吾爾人,因為當年斯大林逼迫維族,很多人自稱烏族,習烏語。每逢有節慶,她都邀請我作坐上客,接待遠人往往是一份光榮。有一次,上課的時候,老師鼓勵我看烏語的節目,指他家裡的孩子,都是看俄語劇集。但下次上課的時候,她卻興奮地告訴我,兒子看的那套俄語劇集,她也很喜歡看。原來那套劇集是約瑟的故事,一看已是三十多集了。我便多問了兩句,她知道我是基督徒,於是對我說,她最欣賞的,只是約瑟對真神阿拉的忠誠。當他們表達自己信奉阿拉的時候,意思是她並非基督徒,而形成了一道溝通的牆垣。雖然我們的信仰有共同的故事,卻不能越過這道牆垣,一旦她知道我是基督徒,我就成為一個他者。我深信,文化上的對立和敵意,不單是頭腦、價值觀上的分歧,這份對立還包含了不能忽視的屬靈爭戰層面和上帝主權的時間。
篇幅所限,只可說這片土地需要更長時間,讓你了解裡面的點滴。但願你能認識中亞更多,以耶穌的愛去擁抱這片土地。
(原文載於2013年5月新生通訊)
(Photo by Vale Zmeykov on Unsplash)
今年二月,我匆匆走訪了非洲兩個國家,首先踏足卡薩布蘭卡市(Casablanca)。這個屬於摩洛哥的北非城市,見證著基督教在非洲的興衰史。
早於七世紀,阿拉伯人帶同伊斯蘭的信仰來到摩洛哥,並於八世紀建立王國。隨著歷史巨輪的轉動,由十五世紀開始,摩洛哥被西方各國爭奪,聯軍於第二次大戰攻佔她,後來法國更統治了她四十四年。主為世人受死復活的福音曾臨這地,但摩洛哥自1956年正式獨立後,卻選擇了跟隨伊斯蘭信仰,直到今日。
我來到卡市,特意去參觀在1993年建成的哈辛二世清真寺,並親訪於1930年設計建築的天主教堂Cathedrale du Sacre Coeur。
穆斯林絡繹不絕的進出哈辛二世清真寺。寺與廣場相連,足以容納十萬五千人一同禮拜,如此廣闊的地方及偉大的建築物,真叫我大開眼界!然而,我的心仍是掂念那古老的教堂,或許能在那裡遇到一些當地的肢體,問候一聲,互祝平安。我更期望在教堂裡禱告,靜聽主的心聲。
那知我來到教堂,所見的只是一座人去樓空的建築物。找不到一個禱告的人,看不見一位當地的基督徒,尋不著一排長椅,在禮堂中央只找到三、四張沙發。凋零、空洞是她最真的面目。本該是萬民禱告的殿,何竟今天變得如此荒涼?
沿著禮堂四壁仰望,是一幅一幅的玻璃畫;卻沒有一幅是完整的,原有的光彩無法呈現。倘若我能找到一幅聖經事蹟的畫,或是耶穌的影子,或許我的心也會有點點的安慰。玻璃畫全被伊斯蘭在後期加建的內牆遮蓋著,只剩餘一絲微弱的光線,在無數幾何圖形空隙間滲透出來。是晚霞的餘輝?或是日出的晨光?她像一粒在冬天被埋在地裡的種子,等待春雨的來臨,掙破泥土,露出頭來。還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她應有的耀影?我的心為神的殿焦急,如同火燒。
這次親臨北非,看到基督教沒落的境況,我知道摩洛哥只是我所聽所聞被伊斯蘭淹没了的眾多非洲國家之一。在後的在前,在前的在後!伊斯蘭與基督教——這兩股勢力在爭奪人的靈魂,願主的真光能再次照亮這地。
離開卡市,進入西非另一個國家。我有機會乘車經過撒哈拉沙漠,正是日影西移,夜幕低垂,銀河與繁星都走出來了。星兒歡迎我們的到訪,向我們細訴主對亞伯拉罕的誓言:「我要加增你的後裔,像天上的星那樣多……並且地上萬國必因你的後裔得福」。我的眼越過黑夜的繁星,我的心聽到神要祝福萬民的心聲。宣教士曾說:「神會引領我們完成祂選召我們的路。」非洲禾場廣大,深願更多人聽到祂的聲音,來復興影響這地。神啊!願祢崇高,過於諸天;願祢的榮耀,高過全地。
(原文載於2009年5月新生通訊)
黎巴嫩的所見所聞 梁傳道
感謝上帝的恩典,讓筆者有機會在建道神學院接受聖經、神學及跨文化訓練,這些裝備為筆者在往後十二年參與穆民福音事工及宣教士關顧工作,奠下重要根基。
近年,聖靈經常藉著聖經提醒筆者,要重整個人密麻麻的時間表,不要將事奉的優先次序本末倒置,應該騰出空間處理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關心弱勢社群,於是筆者在掙扎中學習信服上帝,在祂的感動下,就接過一個在人看為不可能的任務,就是動員香港教會關懷生活在黎巴嫩的難民。
眾所周知,伊斯蘭極端主義在過去三年以來,為中東及北非帶來不少挑戰及震盪,又破碎成千上萬靈魂的心靈,這實在並非只能用人的方法來解決,而是需要上帝的介入。當筆者每次從不同媒體中聽見與「伊斯蘭國」相關的新聞,都有點難受,不過卻沒有忘記為那些受苦者呼求主,也學習為那些從人看來不可愛的「伊斯蘭國」成員禱告。在2014年中,「伊斯蘭國」不單沒有停止侵佔敘利亞國土,暴行更愈來愈激烈,迫使數以百萬計的敘利亞人逃亡,有的逃往土耳其,有的逃往約旦,而黎巴嫩卻是最多敘利亞人逃往的地方之一,難民人口多達130萬,這數字仍在不斷上升。
在2014年下旬,筆者開始籌備前往黎巴嫩首都貝魯特認識難民事工。黎巴嫩人口約410萬,穆斯林人口逾五成,而基督徒人口約四成,可說是整個阿拉伯半島中,最多基督徒聚居的國家。雖然不少黎巴嫩教會也有參與難民工作,這對於龐大的難民需要無疑是一杯涼水,但是現實卻又告訴大家,這杯涼水對於陸續擁入的難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而已。面對這仿似解決不了的事情,筆者自問:「究竟香港教會和筆者自己可以為身在黎巴嫩的難民作甚麼呢?」
2015年初,筆者出發前往貝魯特,希望將在當地的所見所聞帶回香港,與眾堂會分享,願聖靈親自感動堂會發起為當地教會及難民的需要禱告,並打發工人收莊稼。
在行程中,筆者從接觸兩個群體中,認識當地的難民事工。首先,筆者接觸一個難民中心,當中有部分同工是曾經從敘利亞逃難來到黎巴嫩,故他們親身經歷作難民的情況,隨著時間過去,他們在黎國安定下來,也希望照顧自己的同胞,關心他們在身心靈上的需要,並與他們分享福音。同時,他們表示在敘利亞的「伊斯蘭國」人士在不同村落擄走小朋友當童兵,在面談的過程中,同工們多番請筆者謹記,要與香港的弟兄姊妹為這些被擄的小朋友和家長禱告,因為深信上帝是他們唯一的盼望。難民中心的同工,不單只提供基本需要給中心附近的難民,甚至開辦學童課程、大人的就業技能及探訪居住在山頭野嶺的難民。除此之外,筆者也有機會接觸本地參與難民事工的教會和信徒,他們表示每月均會差派隊伍前往難民營派發物資,並爭取機會與他們分享福音,奉主的名祝福他們。
無可否認,對當地教會及難民提供短期的支援是十分重要,包括關顧經濟、輔導、醫療、教育等方面,但是長期支援更是不可或缺的,各方專才的建議和參與是十分重要的,例如:傳道及栽培、輔導、城市規劃、旅遊發展、工業開放、貿易及貨運等方面。
親愛的朋友,盼望您在黎巴嫩的難民工作上有份,或許是一個禱告,又或許是兩個小錢的奉獻,相信上帝喜悅您所擺上的「五餅二魚」,成為一個厚厚的祝福,送給生活在黎巴嫩的難民。如閣下對黎巴嫩的難民工作,欲有進一步的認識,請不要猶疑,盡快與筆者聯絡plpsplps@gmail.com。
(原文載於2015年5月新生通訊)
禱告:
天父,我們為仍在患難中的黎巴嫩禱告,今年8月在貝魯特爆炸事故中,當地又造成200人死亡,超過6,500人受傷且失蹤,並導致30萬人無家可歸,至今仍在重建當中。求父興起當地教會、基督徒有足夠的資源向更多災民、難民伸出援手幫助他們,並讓在當中受創傷的人,身心靈都能夠得著醫治。奉耶穌基督名求,阿們!